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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 誰調戲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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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君瀾也沒想都會在這裏碰到那慷慨激昂、讓他六叔大為讚賞的毛頭小子, 原本只是隨意掃一眼, 後來看他居然拿起那本《中華英雄傳》來看, 看的時候表情還那麽豐富,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的, 他就忍不住多看兩眼。

哪裏知道就被那小子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。

他俊美的臉蛋拉得更長, 一雙眼睛也跟小刀子一樣,盯著那小身板在書架之間穿梭。

林重陽也不明白為何他們要盯著他看, 明明書店裏還有別人呢, 誰說孩子不許逛書店?

他索性找個安靜點的地方繼續看那本英雄傳, 一邊看一邊吐槽, 肩膀抽抽地偷著樂,突然他覺得有點不對勁, 擡眼發現對面有個玉雕般的小孩子正盯著自己看。

他看書太專註, 冷不丁被嚇了一跳,心道這小孩兒怎麽走路也沒個動靜,嚇死個人。

那孩子背著手在兩排高大書架間朝他走近些, 笑瞇瞇地問道:“你看什麽書呢?”

近了一些,林重陽發現對方真是個漂亮孩子,粉雕玉琢的非常養眼,穿著細棉布的夏衫, 頭上兩個烏黑的髽鬏,紮著青色的絲巾,一雙眼睛十分明亮。

雖然是男孩子打扮,林重陽一眼就認出是女孩子假扮的。畢竟男女相貌還是有區別的, 哪怕他和林大秀被人說漂亮,也能一眼看出來是男人而不是女人。關鍵處就在於骨架輪廓,女孩子的輪廓柔美纖細,而男孩子線條會硬朗一些。或多或少,會在眉骨、眼窩、鼻梁、下頜處有所不同。

他把手裏的書封面對著那孩子,笑著問:“你是女孩子吧。”

嗯?

見被他識破,沈君瑤眉毛一挑,不服氣道:“你怎麽知道我是女孩子?”她背著手走了一圈,低頭檢查自己,“我走路、說話,一點都不像女孩子。”

林重陽點點頭,因為他很註意這個,所以也能一眼分辨出來,“你學得很像。”

他指了指自己的眉眼,“模樣還是有細微區別的。”

沈君瑤就湊上來看他,儂麗的眼裏映著林重陽的臉,她咦了一聲:“我看你才是女孩子呢,這麽漂亮。”

林重陽見對方是個小女孩,也不那麽顧忌,逗她,“我是男孩子,不能說漂亮,要說英俊。”

沈君瑤撲哧笑起來,“誇自己英俊,不害臊。”

林重陽笑了笑,沒說話,繼續看書,好男不跟女鬥。

沈君瑤看他不理睬自己,小手背在身後,肩頭搖了搖,“好吧,我覺得你挺……俊的。”

林重陽一心二用,一邊看書,笑道:“多謝姑娘誇獎。”

沈君瑤黑白分明的大眼盯著他,怪不得六叔欣賞他,還真是個臉皮厚的小家夥。

此時林重陽低頭看書,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,皮膚晶瑩剔透比女孩子還細嫩,讓沈君瑤有種奇怪的想法,她忍不住問道:“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?”

聞言林重陽怔了一下,朝著她張開手臂,“你看呢?”自己是個男孩子,難道還有人懷疑嗎?

沈君瑤抱著胳膊,左拳虛握抵著唇,一副思考狀,時不時地打量一下林重陽,惹得林重陽有點哭笑不得。

“我看你就是個女的。”

林重陽心裏突的一下,難不成你有透視眼可以穿透我的靈魂?看到女孩子得逞的壞笑,他笑了笑,反逗她,“你知道男女有什麽區別嗎?”

一個五六歲小丫頭,還挺有心眼。

誰知道女孩子俏臉一紅,瞪了他一眼,無聲地斥他:“下流!”

林重陽笑了笑,你打趣我就行,我開你玩笑就不行?他指了指手裏的書,“在下讀書,力爭上游。”

聽他這般說,沈君瑤又笑起來,她本來也不過是逗他,並非真罵人,歪著頭看著林重陽,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林重陽依舊看書,眼也不擡,“萍水相逢,莫問姓名。”他總覺得這小丫頭和那有眼疾的少年是一夥兒的,兩人都透著古怪,一個年紀輕輕就有病,一個小小年紀就喜歡女扮男裝。

他感覺似乎都不正常!

沈君瑤一噎,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,隨即一跺腳,“林重陽,你少得意。”

咦?

林重陽擡眼看她,沈君瑤立刻笑瞇瞇地歪頭瞅他,一副怎麽樣我知道你名字,很厲害吧,你是不是很好奇,趕緊問問我是怎麽知道的——我就是不告訴你!

林重陽看了她一會兒,笑了笑,你等我問呢,我偏不問,知道名字有什麽稀奇的,剛才沈靈兒在外面喊過他,興許被人聽了去呢。

看林重陽不問,沈君瑤急了,“餵,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知道?”

林重陽揚眉,“知道就知道唄,能怎麽呢?”

“你,你是不是小孩子啊。”女孩子一跺腳,似乎生氣了。

林重陽拍拍自己胸脯,“很快就不是了。”等他下場考了功名,就是真男人!

女孩子卻驚訝地看著他,隨即捂著嘴巴,“難道——”隨即她臉上浮出一個非常悲慘憐憫的表情,“好可憐啊!”

林重陽眉心一跳,她聯想到什麽了?

哎,這女孩子怎麽這麽麻煩,跟自家那些姐姐們那樣溫柔賢惠不好嗎,要不你和沈靈兒那麽率真也行啊,他覺得惹不起還是躲起來好,拿著書就去另一邊。

誰知道女孩子卻不肯放過他,背著手踮著腳,悄悄跟在他後面。

等林重陽走到另一邊要看書的時候,她突然就從對面書架鉆出來,嘻嘻一笑,“餵!”

林重陽深吸一口氣,笑道:“很嚇人哦。”

得了,書看不成,那就買回去吧。

他把自己挑好的一摞書抱著去前面櫃臺付賬。

沈君瑤也跟著他走過去,這時候櫃臺那裏正在說話的兩人就朝著他看過來。

這麽點個小孩子逛書店,上來就拿一本話本小說,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奇怪的。

尤其是那個少年郎。

林重陽看他一直面色不善地盯著自己防賊一樣,尋思自己向來與人為善,人見人愛的,怎麽可能得罪人,一定是他有病,不是因為自己得罪他。

他甚至還朝著沈君瀾笑了笑表示友善,只可惜向來百試不爽的這招居然失靈了。

他向對方釋放友善,對方回報冷臉。

他有點尷尬地摸摸自己的鼻子,算了,還是別管了,可能人家真的有病,年輕輕的,一輩子的事兒呢。

他那憐憫的表情讓沈君瀾身上有冷氣冒出來。

林重陽把那堆書推過去,就說都買了,“老板,能不能給我個折扣啊。”

老板一時間沒懂。

林重陽趕緊道:“我買這麽多,你給我便宜點啊?”

老板笑道,“小公子你放心,肯定會便宜的。”

這時候沈君瑤湊上來,問道:“林重陽,折扣是什麽啊?”

林重陽扭頭朝她笑笑,“就是便宜點啊,我堂兄總這樣說,我們都學會了。”

他習慣性地找人給他新詞匯背鍋,以前讓書和他爹背鍋,現在出門,就讓家裏的兄弟姐妹背鍋。

沈君瑤打量他一眼,沒再說話,而是給她哥哥眨眼睛。

林重陽和老板挨本書算錢,結果那本中華英雄傳被沈君瀾抽出去。

林重陽不解地看他,“這本我也要。”

沈君瀾冷冷道:“這本不賣。”

咦?開門做生意,還有不賣的?

老板見他那樣,自然不敢發話,祖宗說不賣就不賣,天皇老子來買也不給。

林重陽看他一副要挑釁吵架的樣子,覺得還是算了,退一步海闊天空,他就道:“不賣就不賣吧,反正寫得也不夠好。”

你說不賣就不賣?不賣可以,膈應膈應你。

沈君瀾臉色一僵,“不好?”

林重陽點點頭,“對啊,為什麽英雄就不能有感情,不能喜歡女孩子,不能成親,成了親不能珍重自己的妻子?一定只有兄弟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才叫痛快才叫鐵血男兒?為什麽女人只是男人的陪襯,不是陪睡的就是被男人拋棄的,或者被隨意殺戮的?這書裏那個黑鬼頭是個什麽鬼,動不動就將人家一家多少多少口殺個雞毛不留,什麽東西?難道不是應該保家衛國,先保家才有根,再保國才有林嗎?”

況且那裏面的地圖除了國內幾個地方,出了海全是錯的!

那老板直接呆住,哎喲餵,你是個小孩子嗎,你是黃皮子變的吧。

這麽俊,一定不是人,老板趕緊探出頭來,看了看,有影子有腳,再捏著自己高僧開過光的玉佩不動聲色地舉起來照了照,嗯,還是沒變化。

他看著站在俊小孩兒背後的沈君瑤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人家,好像看見大馬猴一樣,趕緊給人家找錢,免得到時候兄妹倆發飆欺負人家小哥兒。

痛快地說完,林重陽接過找回的錢,笑微微地抱著一摞書走了,只是腳步有點沈重,太吃力了!

不賣拉倒,反正他已經看完結局,而且他可以寫得更好,到時候寫一套情節跌宕起伏,人物豐滿立體,纏綿悱惻蕩氣回腸的中華英雄傳來氣死他。

身後數道目光剜著他,他也不在乎,那人估計就是有病,不是真的對人壞。

至少這眼神雖然冷,不讓人惡心,比小方氏差多了,不是一個檔次的。

林重陽去找韓大壯和沈靈兒,不過他沒註意身後一個人一直輟著他,自從他們從聚義館出來,那個人就一直跟在後面。

跟著他走到門口的沈君瀾倒是一眼就註意到那條鬼鬼祟祟的尾巴,嗤了一聲,沈君瑤探頭看了看,“呀,哥,林重陽他們要有麻煩了。”

沈君瀾漠然道:“跟咱們沒關系。”

沈君瑤笑嘻嘻道:“哥,既然生氣,剛才為什麽不揍他?”

沈君瀾睨了她一眼,“你以為都像你那麽愛惹禍?”

“餵,沈君瀾,你不要沒完沒了啊,我哪裏惹禍了,六叔說我是天底下最乖最懂事的孩子。”

沈君瀾嗤了一聲,“天底下最懂事的沈小姐,你怎麽來到離家數百裏縣城的?”

沈君瑤沒了下文,望了望天,笑了笑,“哥,我覺得你那書寫得真不咋地。”

沈君瀾拳頭發出咯咯的聲音,沈君瑤朝著他壞笑了笑,背著手扭頭朝書鋪後院去了。

林沖和跟韓大壯會合以後,韓大壯將他買的東西都放在筐子裏拎著,然後領著他們又去吃一些東西,回去跟荊老漢會合。

當天回不去,他們就決定第二日一早出發,這樣緊趕慢趕地晚上就能到密州城。

夜裏林重陽幾人就宿在聚義館的後院裏,荊老漢告訴林重陽他已經和常大弓商量過,到死後會派幾個青年護送他們,不需要去麻煩官府。

林重陽覺得他們都是有經驗的,應該沒問題,他也知道聚義館不那麽喜歡和那些難產的胥吏們打交道。

第二日卯時開城門,他們準時出發。

有常大弓派的人一路護送,並沒有什麽發生,路過姜家莊的時候他們特意繞點遠路,沒有再從莊內穿過。

又過去五裏路遠遠離開鄭老七的勢力範圍,荊老漢徹底放松下來跟幾個青年道謝,已經耽誤他們一天活計,甚是不好意思。

林重陽就拽了拽韓大壯,示意他拿些錢給人家。

韓大壯這才想起來,趕緊拿出自己的一個錢袋,裏面有兩百錢還有一些散碎銀子,差不多值個六七錢銀子。

他全都交給林重陽。

林重陽其實想讓他交給那些青年,不過韓大壯已經習慣性地聽他的。

林重陽拿著錢袋,走過去對為首的那個青年道:“常大哥,耽誤你們一天的活兒,我們也沒什麽表示的,這點錢不多,你們拿著打碗酒喝吧。”

那常姓青年卻不肯,連連擺手,“都是自家人,說什麽客氣話。”

林重陽卻堅持,他是常大弓的兒子可以這樣說,另外的夥計人家未必那麽甘心,反正自己家現在不缺這點錢,還是打點好了免得人家怨。

果然,常姓青年還要拒絕的時候,他旁邊一個青年就猶豫著讓他收下吧。

荊老漢見狀也勸青年收下,那青年想了想也就收下了,卻份外不好意思。

等跟他們告辭,韓大壯一行就趕著騾車繼續往密州去,離開了潛在的危險之地大家都輕松起來,連韓大壯都哼著小曲,三個孩子更是說說笑笑的。

沈靈兒和韓興一直在說弓箭的事兒,然後時不時地問問林重陽。

頭頂上日頭火辣辣的,道旁是一片高粱地,起了勢頭比人還高,風一吹颯颯作響。

沈靈兒和韓興站在驢車上舉著弓瞄準天空的鳥,假裝射箭,嘴裏喊著:“咻、咻。”

這時候高粱地裏有鳥撲棱棱地飛起來直沖天空而去。

沈靈兒咯咯笑起來,“看,我把鳥兒都射飛了。”

林重陽卻心裏一咯噔,高粱地裏鳥兒撲棱棱飛,分明是有人躲在裏面,他立刻大聲對韓大壯和韓老漢喊道:“爹,荊爺爺,拿上咱們的刀和弓箭。”

韓大壯還有些茫然,以為鬧著玩呢說自己不用,荊老漢卻意識到不大好,立刻就把林重陽的弓箭給拿了過去。

他彎弓搭箭,對著高粱地喊道:“咱們是附近的村民從這裏路過,道上的朋友可不要誤會。”

他連喊兩聲,又催著韓大壯趕著騾車小跑起來,過去這一片高粱地就不怕了。

突然,那高粱地裏鉆出六個蒙臉的大漢,有人拿著寒光閃閃的剔骨刀,有人拎著大棍子,卻懾於荊老漢的弓箭不敢靠過來。

韓大壯腦子裏立刻嗡的一聲,這是劫路的!

荊老漢又說幾句道上的話,弓卻一直緊握在手裏,誰要是敢靠近就先射他,雖然這弓力道不是很大,但是對面人光膀子的光膀子,要麽就穿一件短衣,這樣近距離足以致人重傷。

其中一個蒙臉大漢,個子不高,他比劃了一下,壓低嗓子喊:“別怕他,一個老東西,一個殘廢,給我打!”

林重陽一下子就認出他是鄭老七,知道怕也沒用,反而壞事,當下需要穩住自己人,然後趁著對方松懈的時候沖過去。

他站起來,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,指著那個鄭老七,“餵,你不會覺得我們沒有準備吧。”

韓大壯原本還抖啊抖啊的,現在突然鎮定下來,他緊緊捏著馬鞭,這是藤條扭在一起做成的,柔軟堅韌,抽人非常疼。

沈靈兒和韓興竟然也沒有怕,都握著自己的小弓想當英雄。

鄭老七呸了一聲,“臭小子別咋呼,送你們的人早就走遠了,我們有人盯著呢,今兒就抓了你們幾個娃娃賣到南方去。嘿嘿,一個個貨色不錯,能換十幾兩銀子呢。”

林重陽掃了他們一眼,決定先進行心理戰,這些混子多半是游手好閑的無賴,靠著欺負老實人、碰瓷討生活,真要讓他們拼命,那是絕對不行的。

而且他篤定他們沒有劉三那樣準備好背井離鄉逃命去,家裏有老婆孩子的居多。

他篤定他們不敢殺人!幫兇們最多就是搶劫財物,打一頓出氣。

不過也要提防鄭老七這個混賬下黑手。

他大聲地對荊老漢和韓大壯道:“荊爺爺,幹爹,我昨天就讓人給趙一刀送信了,今天他會過來接我們,很快就能和我們會合的。”

趙一刀賣豬肉的,雖然對他和林大秀客客氣氣的,其實也不是和氣人,這些小痞子們不會不知道。

他話音剛落,就見那幾個人裏有三個人互相嘀咕,似乎有點忌憚的樣子。

林重陽趁熱打鐵,繼續道:“你們也都是本分人家,戶籍都在即密縣,平日偷雞摸狗就算了,無傷大雅,沒人會計較。要出了人命那就沒那麽容易逃脫,我們林家堡……”

“什麽?他是林家堡的人?”其中一個小混混立刻驚呼起來,林家堡雖然在士林和官場上地位衰退,可在普通人眼裏那也是大宅門,家裏全是讀書人!

聽說他們還養著村丁呢,一個個都是打架不要命的,據說有個叫祁大鳳的,一個人就能掀翻他們這樣的百八十個!

“別聽他胡說,什麽林家堡,八竿子打不著呢!”用破布蒙著面的鄭老七見同夥動搖立刻呵斥起來,大家都是綁一起的,老子幫你們你們今天說什麽得幫老子找回場子。

林重陽見他們有人動搖,自然不放過這個機會,“今天大家就算一場誤會,初次見面,沒什麽好表示的,車上的這些酒、布,你們拿回去,其他是不值錢的小孩子玩意兒就算了。我們的錢大部分買了這些東西,想必你們也知道,身上還剩下幾百錢,就當給幾位的跑腿錢。”

他給韓大壯使眼色,韓大壯就靠回車轅處。

林大秀從車廂走到前面,從韓大壯懷裏將錢袋解下來,掏出裏面的錢給對面那些人看,然後笑了笑,對那幾個動搖的小混混道:“給你們吧。”

他說著就將錢袋直接朝著一邊的兩人扔過去。

扔的時候他將錢袋的口子扯開,銅錢和碎銀子直接散出來,四下裏飛。

那幾個人立刻彎腰撿錢,氣得鄭老七直喊:“不要撿,不要撿,拿下他們一切都是咱們的。”

林重陽還招呼另外一個人過來搬酒壇子。

其中一個就樂顛顛地跑過來抱起一壇子酒,那壇子足有二十多斤,他抱住了,想去抱另一壇子抱不下,只好讓同夥來幫忙。

林重陽還朝著他們笑:“這大路上人多,你們趕緊帶走吧,要是放下可就讓人拿走啦。這可是最好的即密老酒,一壇子好多錢呢。”

這種年紀的青年,沒有不愛喝酒的,那酒壇子的封泥已經被林重陽用匕首戳破,酒香四溢,當時有混混沒忍住扒開泥封就開始喝。

別人聞到酒香也趕緊沖過來要酒喝。

林重陽還將買來的吃食也丟給他們,故意往不同方向扔讓他們去接,六個人裏有四個忙得撿錢喝酒,鄭老七氣得哇哇亂叫,還有一個人一直盯著林重陽他們。

荊老漢瞅準時機,給韓大壯一個眼色,韓大壯立刻趕著騾車就跑,荊老漢則提著弓箭和匕首在後面跟上,催著韓大壯加快速度。

鄭老七一直都留意著他們呢,也顧不得斥責自己的同夥,提著大棍子就追,“給老子站住!”

他跑得飛快,要是撒丫子追,現在騾子還沒跑出去多遠,只怕要給他追上。

荊老漢奔跑著雙腳一頓,雙膝彎曲,同時彎弓搭箭,回頭瞄準了鄭老七,大喊一聲“站住”接著“咻”一聲,一箭朝著鄭老七射過去。

鄭老七正緊追不舍,他和荊老漢只有不到二十步的距離,眼瞅著就可以追上,突然見荊老漢停下就感覺不好,慌忙躲了一下。

那一箭又近又急,根本不用怎麽瞄準就能紮在他身上,也幸虧他躲得快,箭矢擦著他的膀子朝後面飛去。

恰好一直跟著他的小混混追過來,“噗”的一下子那一箭正紮在他肚子上,疼得他當時就翻倒在地,嗷嗷地叫喚。

而鄭老七也被那箭矢擦傷了手臂,鮮血直流。

鄭老七怒吼,“追!宰了這個老東西。”

“嗖”又是一箭朝著他射過來,只不過力道比之前的差很多,他一棍子就打落在地。

這一箭卻是沈靈兒射的,她見沒射中鄭老七,懊惱地直跺腳。

韓大壯見荊老漢一個人,只怕攔不住那些人,就急得對韓興道:“韓興,你趕騾子快跑!”

他提著馬鞭就回去支援荊老漢。

韓興和沈靈兒雖然一直嚷嚷著射壞人,見韓大壯走了,這時候也害怕起來。

“爹,我要和你一起。”韓興想下車。

“坐好!”林重陽已經坐在車轅上握住了韁繩,他回頭沖著跑回去的韓大壯喊:“幹爹,我們去前面喊人!”

車上的箭多半給了荊老漢,估計夠他們支撐一陣子的,沒有幾個小的累贅,荊老漢和幹爹也能邊抵擋邊退。

那六個混混,起碼有三個無心戀戰的,現在拿了錢和財物,他們根本不想惹事。

林重陽之前觀察,覺得最多只有三個會糾纏的,心裏盤算著,手上不慢,他拉著韁繩,讓韓興一起趕騾子。

以前他們和韓大壯出門,倆小子也沒少學大人樣趕車。

韓興一棍子敲在騾子屁股上,那騾子就跑起來。

約莫半個多小時以後他們就到了有村落的地方,林重陽讓韓興和沈靈兒一起喊救命,很快就有附近的村民們扛著鋤頭鐵鍁趕過來。

林重陽趕緊把情況說了一下,請鄉親們一起去救爺爺和爹。

他也沒有矯情,直接就亮明林家堡的身份,表示事後必有重謝。

有個老農喊道:“是林公的族人,咱們當然要救,快去!”

他們一喊,立刻就有十來個人跟著他順著林重陽他們的來路往回趕。

林重陽沒料到竟然這樣順利,有人一起也不再擔心,趕緊趕著騾車回頭。

一口氣回到原來的地方,路上居然沒看到人,韓興和沈靈兒都哭起來,林重陽也有些著急。

那老農招呼村民們在附近找找,很快就找到線索,原來荊老漢和韓大壯兩人往相反的方向去了。

他們繼續往前追,一路上看到了散落的血跡、吃食、破碎的酒壇子,空氣裏還飄蕩著酒氣……

沈靈兒和韓興一邊哭一邊喊自己的姥爺和爹。

林重陽估摸著時間,也不過是一個多小時,他們竟然能跑那麽遠?

正擔心著,就有人回頭沖他們大聲喊:“前面,沒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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